周一早会，主任给大家布置工作：调查了解群众对城市管理不满意的地方，征求意见建议，给领导决策提供参考。还按以往的做法，分片负责。会后，大家回办公室分头准备。

　　老刘和老李坐对桌。老刘正找记录本和笔，老李小声问：“明天你准备干吗去？”“下去走访啊，还能干吗。”老李撇撇嘴：“还当真了你。哎，我新探到一个鱼池。活水，鱼鲜，明天去甩两竿？”“周六吧。”他这意思是明天还要去走访，不能去钓鱼，老李就没再说啥。

　　第二天晚上，老李来给老刘送鱼，说有几个钓友，都是退休干部，抽空就往鱼池边一坐，修身养性，舒服。老刘和老李是老同学，岁数也一样，一过五十，最常聊的话题就是退休。听他这样讲，老刘笑问：“你这是准备退啦？”老李说：“再看看。现在退，养老金有点儿少。更何况咱们现在也累不着。你是怎么想的？”“我没想那么多，觉得干工作还挺有意思的。”老李忍不住笑：“场面话！”

　　半个月后，材料陆续上交。主任悄悄找到老刘，气呼呼地说：“这个老李太不像话了，居然拿去年的材料来蒙我。他那么大岁数的老同志，我怎么好批评，给他留了脸面，他倒倚老卖老起来。老刘，辛苦你，把他那部分做一下吧。”老刘没说啥，点头应了。

　　系列调查报告得到领导的重视和肯定，特别是老刘提出的建议，领导在其建议上画了圈圈，下面连写三个“好”字。

　　不久，主任调到其他单位，新来的主任给老李分配了不少活。老李不干，他就在会上公开批评老李，扣了他的绩效奖。

　　老李跟老刘发牢骚：“这也太不厚道了，他还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呢！”老刘劝道：“现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，你占着那个位置，上面把工作布置下来，他要不分给你，就得给别人加，咱们该干还得干嘛。”老李说：“那些网络什么的，我哪懂呀。他们就是为难我，不行！”

　　老李去找领导，领导说，你看哪个部门接收你，我就给你调过去。老李问过所有部门，没一个肯要他。他一生气就写了退休报告。

　　半年后的一天，老李和老刘在小区门口邂逅，互相一看，心里都暗暗吃惊。老刘还是那么精神利落，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；老李却显得不修边幅，神情萎靡。两人似乎无话可说，点了点头就各自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