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的午后，阳光洒在身上，我悠闲地喝着熟普，懒洋洋的有点倦意，不禁忆起了少时在家乡砍柴的乐事。

　　我的家乡，地处鄂西北秦巴山区腹地。家乡山多，我家老屋所在的位置，开门见山，屋后靠山。小时候，山里的人家大都以山中柴火为生活燃料。每到冬季农闲时节，砍柴挑柴驮柴，成为人们年前的一件非常重要的忙事。

　　那年冬天，我13岁，怀着好奇和大人们一起进山砍柴。大清早，随着几声鸡叫，大人们肩扛扁担，手拿打柱（用于支撑扁担的木棍），腰别柴刀，带上干粮就赶早进山了，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紧随其后。

　　清早的冷风，像刀子一样，刺得脸和手生疼。砍柴的地方在老屋后山，距家有两里多路。山路曲折多坡，那天爬坡过坎，待爬到砍柴的地方，我已经气喘吁吁，浑身发热了。回头往山下看，清晨那丝丝缕缕的薄雾此刻正在山腰盘旋，如一条条飘带缠绕在绿水青山之中，白墙黛瓦的人家星星点点点缀在错落有致的山坡上，宛如一幅精致而婉约的山水画，美得让人忍不住站定，呆看。

　　还没等我回过神来，大人们已经顾不上休整，便选好了砍柴的地方。我往四周一看，漫山遍野长满了诱人的山柴。大人们给我做着介绍，说那一棵棵硬实的花栎树是上等柴火，柴质瓷实，耐烧，且烧起来火旺。不等大人说完，我瞅准一棵花栎树，挥起柴刀就咣咣咣地砍了起来。

　　砍柴是个辛苦活，看似简单，其实工序繁多。出发前，要把柴刀磨得锋利无比，穿上布底鞋和砍柴的旧衣服。到了山上，首先要选择相对宽敞的平地作为捆柴处，然后爬树或者钻灌木中砍柴。估摸着砍得差不多了，便可以互相吆喝着开始收拢柴火，归拢到捆柴处，然后用绳索把柴捆好，最后挑上回家。挑回的柴火，大人需要整齐地堆码在屋檐下，让其自行晾干，备足一年之用。

　　大人们总说，家中有柴心不慌。需要生火的时候，抱进门几块柴火，用砍刀截段剖片，放进火塘或者灶口，燃上松明引火，火焰就开始在柴薪上舞蹈，屋檐上就有了炊烟袅袅。家里堆有柴薪，即便遇到风雨雷电的恶劣天气，也不会出现“巧妇难为无柴之炊”的尴尬。

　　岁月如歌，逝水流年。转眼20年过去了，很多家乡人纷纷走出大山，涌入城市，去追求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。留守在老家的人们，早已不再进山砍柴。进山砍柴，成为那个穷困时代家乡人遥远的记忆。

　　从此，家乡的山坡、荒地、山林得以休养生息。现在，再回家乡，看到的是青山常绿，碧水长流，白墙黛瓦的村居，如星星般散落在两面青山的怀抱里，仿佛置身于多彩的画卷，让人如痴如醉，流连忘返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湖北省荆州市江北地区检察院）